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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前教育资助年投入百亿,怎样真正“济贫”?


2022年01月25日00:14

学前教育资助年投入百亿,怎样真正“济贫”?

学前教育资助体系政策目标有待清晰,地区执行差异大,整体资助标准低、覆盖率低、资金使用效率低

2011年起,国内逐步建立起学前教育资助体系。目前,学前资助覆盖率已超过10%,但各地资助覆盖率水平差异较大,在5%-40%浮动。

全国目前学前教育资助年投入上百亿元,但在最贫困的10%家庭儿童中覆盖率却不高。

国内学前教育资助主要面向家庭经济困难儿童,包括精准扶贫建档立卡户子女,城乡低保家庭子女、孤儿和残疾儿童、烈士及其他经济困难家庭子女。资助范围包括或部分包括保教费、生活费、餐费、专用代办费等。

2011年起,国内逐步建立起学前教育资助体系。学前资助经费来源以财政资金为主,幼儿园事业经费、社会资助为辅。资助金额从2012年的23.88亿元增加到2019年的116.26亿元。目前,学前资助覆盖率已超过10%,但各地资助覆盖率水平差异较大,在5%-40%浮动。

在近日召开的北京大学教育财政所“学前教育资助政策与实践”研讨会上,专家指出,现行学前教育资助政策面临地区发展差异大、资助不充分、瞄准差等问题;来自山东、云南、湖南等地区的学前资助负责人均表示,所在地的学前资助生均标准远低于实际需要,亟待提高。呼吁加大中央财政拨款力度,提升资助体系精准性、灵活度。

资助能否真正“济贫”

在各省市实际学前资助体系中,覆盖率与资助标准之间存在严重矛盾。北京大学中国教育财政科学研究所副研究员宋映泉介绍,目前各地常见的状态包括三种: 资助标准高,覆盖率低; 标准低、覆盖率低;覆盖率高、标准低。

以云南省为例,虽然自2017年后中央和省级累计投入42.02亿元,但由于覆盖面从10%扩大到30%,大额投入在生均标准上并无体现。当地资助标准仍维持在每生30/月,不能满足家庭经济困难儿童最低150/月保教费和200/月伙食费的实际需要。而在湖南,现行学前资助划定的生均标准为500/学期,“实际情况至少需2000/学期。”湖南省教育厅学生资助中心主任戴志兵介绍。

此外,宋映泉团队调研发现,学前资助政策目标不够完善。例如,只针对已入园者家庭减负,没有增加入园目标,还忽略了儿童营养健康、特殊儿童发展、多子女家庭的需要。资助范围在地方执行过程中差异也较大:有的地方学前资助范围包括保教费、餐费、其他代办费,但有的只包括其中一两项。

与此同时,现有资助程序和资助方式对极度贫困家庭并不友好。据宋映泉团队调研,学前资助在来自收入最低10%及贫困线以下家庭儿童中覆盖率不高。“从资助程序来看,孩子必须先缴纳保教费入园,再衡定资助信息,这可能导致贫困家庭首先以孩子年龄较小为由,暂不入园;从资助方式来看,大部分仍采用退费与发放资助津贴的方式,而不是免除保教费和(或)餐费,这对家长来讲,’感受负担‘还是较重。”宋映泉说。

贫困不止于乡村,资助制度受“济贫”目标左右,系统性忽略了城市中下阶层家庭。目前国内的学前教育学生资助体系向西部、农村、经济贫困家庭倾斜。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教授曾晓东表示,相比城市,农村因为资助覆盖率小,稀缺保证效率,更容易瞄准;但到了城市,资助覆盖面扩大,对于那些“挺贫的,但不是那么贫的中下阶层家庭”,就容易出现瞄不准的问题。而这部分取决于“济贫”这一资助目标。“资助是以济贫为目标,保证教育机会公平;还是以福利为目标,保证社会健康运转,这是两套完全不同的制度设计。”曾晓东说。

宋映泉观察到,在城市,学前教育资助不光瞄准性差,甚至出现“反向瞄准”——“资源越好的公办园越容易被瞄准,处于劣势的民办园越不容易分到财政补贴。”

如何破解学前教育资助难题?

提高资助标准,设立学前教育单列资助专项,明确央地资金承担比例,成多省共同呼吁。

首要解决“钱袋子”问题。在学前教育成本上,与国际经合组织(OECD)成员国相比,中国公共财政支持较少,家庭负担过重。大多数OECD国家学前教育经费以政府投入为主,学前教育成本中,公共来源占比稳定在80%左右,中国为46.7%。另外,中国的家庭负担占比47.8%,是OECD国家的3倍。

2015年,中央财政设立“学前教育发展专项基金”,用于支持中西部地区和东部困难省份扩大学前教育资源,支持普惠性民办幼儿园发展,帮助农民工随迁子女、家庭经济困难及孤残幼儿接受学前教育,着力解决“入园难”问题。

但由于未划设学前教育资助单项,学前专项基金落到地方则面临资金分配难题。云南省学生资助管理中心主任张晓明介绍,云南省从中央下拨的学前教育发展专项经费中,划出部分资金用于学前教育资助,专项经费主要用于幼儿园质量提升项目、公办幼儿园建设工程、支持普惠性民办幼儿园发展等。若加大学前教育资助资金投入,其他专项经费就相应减少,由于资金十分紧缺,二者难以兼顾。

此外,中央、地方资金承担比例也未明确。20119月,财政部、教育部出台《关于建立学前教育资助制度的意见》,各地按照“地方先行、中央补助”、“政府主导、社会参与”的原则,于当年秋季学期开始对困难幼儿、孤儿和残疾儿童开展学前教育资助。2019年,学前教育资助共116.26亿元,其中,各级政府统筹安排中央财政资金25.67亿元,仅占财政资金总额的22.59%,地方财政资金负担剩余的77.41%,地方财政压力较大。张晓明建议,可参照普通高中国家助学金政策,所需经费由中央与地方财政按82比例分担。

如何使资助更精准、高效?曾晓东建议,可从对机构(幼儿园)的资助转向对家庭的资助。以澳大利亚、美国等国家为例,根据家庭的收入水平、人口结构,梯度增加对二孩、三孩的补贴力度。新加坡政府考虑到亚洲典型的养育模式——祖辈看护孙辈,把对祖父母的补贴算入全口径的学前教育资助体系中,以此巩固家庭代际团结,避免滑入代际疏离的原子化社会。此类更加灵活、多元的学前资助体系,为城市中下阶层学前教育困境提供良方,也为解决生育率低、代际团结危机等社会问题找到突破点。

但以上制度设想的落地离不开教育、民政、扶贫等部门的多方合作。曾晓东强调:“如果没有统一的统计核算,免不了还是教育部门谈教育资源,最后幼儿园承担的越来越多。“

    目前来看,各部门合作仍不理想。如多省学生资助负责人反映,目前学前教育学籍系统对接不畅,中央不同信息系统间数据不共享,加大了家庭经济困难幼儿认定工作的难度。“如不如实填写家庭情况,幼儿园无法及时排查”, 山东省学生资助管理中心主任林燕说。山东省淄博市教育服务中心资助科科长刘宏飞认为,家庭经济困难儿童资助认定的担子,不能只落在教育部门头上。只有教育、扶贫、民政等多部门配合,才能保证应扶尽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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