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学生为何抗拒期末考试？

中小学生为何抗拒期末考试？｜教育观察

三年疫情中的“网课一代”，即将稳定回归正常的校园生活。但在关键的转折阶段，学生“不应期”挑战突出

2022年12月13日，贵州黔东南，老师正在给从江县城关第三小学的学生授课。

新冠感染风险下，中小学期末考试考还是不考，正成为一个问题。

“学校于昨天下午接到龙岗区教育局关于延迟高一高二期末联考至下学期初的通知。考虑到目前一部分师生身体尚处疾病恢复阶段，身体抵抗力弱，状况不足以支撑线下教学。经多方考虑学校决定继续线上授课至1月11日。”1月5日，东师附中深圳学校的学生家长收到期考延期的通知。

2022年12月下旬以来，全国多市调整中小学期末考试安排：在上海，小学各年级考试取消，其他年级则鼓励结合课堂表现和作业情况进行综合评价；哈尔滨高一、高二期末考试推迟至春季开学初；厦门高一、高二期末考试取消，高三全面实行线上教学；太原将除高三外所有年级的期末考试推迟至下学期；贵阳则宣布小一、小二期末考试取消，小三至高三期末考试均调整至下学期开学后一周。

据不完全统计，全国4个特大城市和15个新一线城市中，已有成都、杭州、郑州、长沙等10个城市以市教委/市教育局发布的形式，统一取消或推迟中小学考试；北京、深圳、广州、佛山未有统一通知，由各行政区自行安排。

综合看来，各地安排分年级而差异化：对有高考压力的高三年级，期末考试时间不变或延期；对升学压力较小的低年级，考试延期至春季学期或直接取消。西安、合肥等地更是明确，本学期内，中小学均不进行期末考试。

各地学生却是“几家欢喜几家忧”。“别的学校都不考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坚持线下期末考？”收到本周末返校备考的消息后，深圳市盐田高中学生胡攀（化名）陷入焦虑。12月以来，因师生感染快速扩散，有的班级在校的学生仅剩不到十人，当月最后一周，学校全面网课，“网课了两周，又要返校了。”

“落了太多课了。”胡攀告诉记者，感染期间，她的体温一度升至40度，脑子“像一团浆糊”，根本无法听网课。“一边要焦虑没复习时间，一边要焦虑落下的新课还要花更多时间补。”胡攀说，“实在不想面对一塌糊涂的考试成绩。”

相似的诉求，也在北京、佛山、青岛多地中学生中出现。“新冠感染后尚未完全康复”“网课效果不佳基础薄弱”“线下考试聚集风险高、线上考试真实性差”等，是呼吁考试延期者最常提及的理由。

值得注意的是，在部分已明确不再组织期末考试的地市，学校“自行开学”“自行考试”的情况并不鲜见。

“我们没有由市里面统一组织的期末考试，而是和南边周口等几个地市组织的联考。网上考试网上阅卷。”河南焦作市的县中教师袁春（化名）告诉记者，考试期间，不乏学生生着病还考试，老师生着病还监考改卷，“高一学生要分科，考试是作为学生报志愿的一个参考。”

他亦坦言，“现在形势很混沌，只能让下面灵活掌握”，“学校的工作怕与疫情形势相冲突，在保护师生健康和学生成绩方面很纠结”。

从“二十条”出台，到“新十条”落地，再到“乙类乙管”，各地生产生活秩序正加快复苏，三年疫情中的“网课一代”，即将稳定回归正常的校园生活。但转折期，多重挑战已经浮现。袁春反映，网课阶段，因丧失了师生面对面交流的“学习场”，学生缺乏社会化环境和硬性约束，成绩下滑、分化拉大等现象普遍。一部分在网课中“支差应付，甚至不做作业”的学生，正面临回校后追赶进度的压力。

而胡攀向提供的学生网络发言截图中，亦出现“难受得睡不着”“已经废了”“想死”等情绪激烈的言论。

“未来肯定会有一个很大的不适应期。”袁春说，在他看来，“抗拒返校”“抗拒考试”，都是更深层焦虑的体现。

学生“回校”挑战可谓全球现象。美国政府问责办公室2022年6月发布的报告显示，在2020—2021学年，所有年级近三分之二（64%）的教师反映有更多学生在学业上的进步比一般学年更少，45%的教师报告至少一半的学生在年底时成绩落后于年级水平。“一些学生可能根本就不会返回学校，”报告称，“超过100万名教师报告说有学生尽管注册了学校，却从未到校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