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0月15日，内蒙古呼和浩特，求职者在秋季校园招聘活动现场寻找岗位。
在一场汇聚了上百家企业的北京某知名高校经管专场双选会里，一些国企、央企格外突出：写着“北京户口”“人才公寓”的A4纸张贴在展台上，用黑色马克笔反复描摹；台前应届生排起长队，热度远超同场私企。一家贴有“九险二金”的军工类国企吸引最多关注，展台挤满了前来投递简历的学生。
2024届高校毕业生秋招拉开序幕，大大小小的校园招聘会、双选会在9—10月间密集举办。如今，“金九银十”招聘季已到后半程，应届生李茵感受到强烈割裂：社交平台上，随处可见“秋招结束”“拿下第五个offer”的帖子；但看身边同龄人，从寝室室友到外校朋友，尚无一人找到工作。这场大型双选会上，她将携带的近20份简历全部投出，至今只收获两家公司的面试邀请。
“今年的秋招非常困难。”某985高校金融专业的应届生王琦告诉记者。在另一场中国交通建设集团的专场双选会上，她回答完一家公司HR的提问，便拿起装有简历的文件袋，马不停蹄赶赴下一家公司展台。
在王琦看来，金融行业HC（head count）较去年更加收缩。“去年毕竟还是有疫情，所以还是会有一些政策性的保底支持。我跟很多公司HR聊的时候，他们都觉得今年比去年还要难，去年一些高学历背景根本不会投的（职位），今年就会投。”
和许多求职者相似，银行、央国企是王琦首要的求职目标，“市场化的机构肯定会也投递，但现在经济效益不行，留用的可能性会比较小。”
深圳某高校经管学院的应届生怡东也对行业之“卷”深有感触：“HC少得可怜，降薪也特别严重。”她举例，某头部券商里，一二十名应届生往往要实习大半年，经过五六轮面试和答辩，争取一个可能无法兑现的留用名额。
对比金融业激烈的人才供需比，房地产业是另一重景象——前述中交专场双选会上，中交总部及其下属的金融类子公司展台前人头攒动；一旁的房地产类子公司展台却颇为冷清，只偶有一两个学生驻足。
据记者此前梳理，房企近三年校招需求急剧缩水，业内缩编、减员潮不断，让求职者对行业前景信心滑落。2020—2022年间，有8家大型房企裁员超1万人。其中，碧桂园2022年减员达30773人，规模缩减约三成，融创中国、中南建设2022年分别减员27188人、18710人。减员幅度最大的金科股份，一年内减少了73.13%的员工。
相较之下，互联网行业在2024届秋招中仍显坚挺：今年，京东宣布开放“行业最大规模”招聘，提供供应链、技术、产品、职能等方向约8000个应届生就业岗位；美团预计招募6000人，覆盖10大类职位、100余种岗位，招聘计划较上届秋招增长约1000人；去年对招聘规模闭口不谈的阿里巴巴，今年则主动透露校招名额将超3000人。
应届生王琦告诉记者，今年互联网招聘机会明显更多，自己的简历多次被大厂HR“捞”起。因金融业就业下行，王琦也转向互联网公司投了不少简历，“现在什么都会投，销售、营销、产品、运营，就业市场就这么大，如果这个市场找不到，只能去别的市场。”
但岗位增多，未必意味着招聘要求降低：多名受访者反映，除了学历外，有没有对口的、高起点的实习经历，能不能“直接上手”，是大厂求职关键。专注于互联网赛道的应届生刘彤告诉记者，现在互联网校招两极分化严重，少数实习丰富、学历优秀的求职者手握海量offer（录用通知），更多求职者还在等待机会：“现在都是走意向，还没有到签三方的时候，有的人能拿十几个offer。到十月末，这些人开始做筛选的时候放掉一些，才会有公司跳出来继续捞人。”
“每次求职，我都想掏心挖肺证明自己就是天选打工人。”怡东苦笑。一次面试时，怡东曾被问及是否了解审计工作的强度，她扬起笑脸回答，“在校期间我也经常在图书馆学到十一二点，以后加班也没问题的。”但对面的面试官撇下嘴角，神情略有不屑，“工作可跟图书馆不一样呢。”
跳出就业市场，选择考公之路的应届生，同样要面临“百里挑一”式的竞争。据中公教育统计，截至24日10时，国家公务员考试报名系统中有超过265万人提交报名申请，比去年同期增长了近40万人。报名将于24日18时截止，仍有更多考生争分夺秒搭乘报名的“末班车”。
许艾告诉记者，选调生考试前一天晚上，为了便于把握作答时间，她在外卖平台上下单了一只20元左右的黑色石英表。店家几分钟后打来电话，告知石英表已经售罄。而上月一场同类考试前夕，校内商店的2B填涂铅笔同样销售一空。李茵则听闻一985高校学院行政教师“吐槽”：每天都有学生带着选调推荐表来学院盖章，“感觉已经盖了几百个章了”。
“应届身份就这么两年，不考白不考。”报名国考的应届生刘飞说，公务员这一工作代表着稳定，而稳定性是自己求职的重要考虑因素，“尤其在这个不确定的社会里，它至少能够给快乐生活增添一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