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圈养”的娃，还记得校园里桂花的样子吗？｜亲子
课间出教室亲近一下自然，既能舒缓学习的压力，也能获得一些野趣
云南迪庆，课间休息，孩子们走出教学楼活动。
“你们校园的桂花落了吗？”我把三年级的女儿给问住了，小家伙搜索了半天记忆说，“好像没见过。”
上周我们部门去杭州团建，女儿也跟着去了。10月底，满觉陇的金桂已不见踪影，但桂意还余音绕梁，街两边的小摊一水儿在卖桂花酒酿、桂花糕还有瓶装的干桂花。我记得女儿学校小花园也有几株桂花树，顺口问了她一句，但感觉她对校园不太熟。
这也难怪，现在中小学生课间除了上厕所之外不得出教室，女儿哪有机会亲近学校的小花园？这和我学生时代的感受截然不同。
印象中，我的小学也有个小花园，课间大家像飞鸟投林一样冲出去玩耍，“祸祸”小花园是我们最爱干的事。我们春天摘过枇杷，夏天采过葡萄，但这些景观植物结出的果实并不好吃，大部分都扔进池塘喂鱼了。最好吃的是一串红，我们用指尖捏住花蕊轻轻一撷，把嘴往白色蕊尖上一嘬，就是一滴蜜。
稍大一点，爱美的小姑娘们不知从哪里听说，把花瓣拧出汁能涂指甲，于是便开始祸害各种鲜艳花朵，用石头碾碎涂在指甲上。虽然最终上色效果不这么好，但实验精神可嘉。
我还记得，那时有篇课文叫《独果》，大致是讲家里的果树只结了一颗果子，分外珍贵，一家人你推我让都不舍得吃。于是，一群孩子满花园找“独果”，薅了一堆小野果。
校园是我小时候感受四季变化的好去处，我把这些感受说给女儿听，她却很难体会。
因为平时缺乏亲近自然的机会，出来玩时女儿就特别兴奋。初秋，九溪烟树的枫叶还没红，银杏叶也没黄，只有褐色的水杉添了点秋意，但对女儿来说已足够新奇。她在水杉树上发现几只小松鼠，窜上窜下，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女儿又叫又跳，也快乐得像只松鼠。
自然美景也让语文书上的好词佳句有了画面。我们经过大片稻田，稻子已经收割，稻杆还留着。她感叹道，“怪不得比喻句老是说，稻田像一大片金黄色的地毯，是挺像的。”山里徒步时，潺潺溪水流过，她脱口而出，“清泉石上流。”
“曲院风荷”只剩下大片的荷叶田，有些已经枯败，娃不解发问，“为啥不清理掉？”这道题我会，马上搬出《红楼梦》里现成的答案，“李商隐有句诗，‘留得残荷听雨声’，枯败也有枯败的美。”女儿关切地问，“这句诗以后考试考吗？”
课间长期“圈养”的女儿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同事们纷纷报以同情的目光。但令我意外的是，女儿对不能出教室活动有点逆来顺受。“你想下课出教室玩吗？”有同事问。她想了想说，“如果作业不多的话，有点想，但也不是很想。”这个答案让我们很惊讶。
“为什么不想呢？”我又问。女儿列出了种种课间出教室的弊端，“课间出教室不安全，同学们奔跑撞伤怎么办？再说如果玩太疯，上课心静不下来。”我明白了，这是老师跟孩子们说的，她照搬了过来。
“你一年级时下课是可以出教室的，后来规则才改了，你当时不是很不开心吗？”我试图唤起女儿的记忆，她想了想说，“可能我已经习惯了。”我突然觉得，古人说的“风俗与化移易”是很有道理的。
当然，也有活泼好动的小朋友课间努力争取“放风”的机会。有些娃每节下课就直奔厕所，等快上课再回教室。但小朋友的身影不能出现在走廊或操场上，于是几个人会留在厕所闲聊。还有一个出教室的机会，就是陪伴不舒服的同学去医务室，这种时候小朋友往往争先恐后举手，助人助己。
“在教室就一定安全吗？小朋友不会在教室打闹？”我试着在逻辑上找出漏洞，小小挑战一下她的服从性。女儿想了想说，“也会，有一次下课两个同学在教室里跑，一个追一个逃，把很多同学课桌上的书本、铅笔盒都弄掉地上了。”
“是啊，教室里桌椅多，跑起来更不安全，所以保证安全是要制定规则，不管在教室里还是教室外。”我继续输出，“再说了，磕碰也是小朋友成长的一部分，总不能因噎废食吧。”娃似乎有点认可。
我再给她补充课间出教室的好处，“户外活动对身体健康很重要。班级里很多同学都戴眼镜了，小朋友保护视力，要保障每天80分钟的户外活动时间，一节体育课只有35分钟，并不够。而且多晒太阳能补钙，长得高……”
其实我最在乎的，是户外活动对娃心理和性格层面的影响。课间出教室亲近一下自然，既能舒缓学习的压力，也能获得一些野趣。我期望她成为一个爱探索、有好奇心、多彩的人，宁愿娃淘气一些，也好过养成千篇一律的性格底色。
“你说那么多也白搭，老师不让出教室也没用呀。”女儿有点丧气。“规则以后也可能会改，总之先别自己把自己限制住了。”说完，我想等回家还是陪她看看《肖申克的救赎》吧。